冬天吃一盒方便面需要幾個步驟?
我們一般三步:打開包裝袋,放入調料包,然后摁下飲水機或倒入開水壺的熱水,一氣呵成。
然而,交警馬遠峰告訴我們,有時候,他需要七步。
(資料圖片)
首先找來一把消防錘,砸開檢查站院子供水管道上的積冰,再點燃碎煤渣和干柴禾,燒融管道內冰,接著還需要自行生灶火,燒鍋開水。
“如果不用開水先過一遍,吃下去八成會吐出來。”
長期如此,讓他產生一種對速食食品的排斥。盡管如此,冬天零下十幾度的長武縣高速檢查站,能吃上一碗熱乎的食物,已經是一種奢侈。
一把傘和一張桌子的檢查站
“上學那會老師跟我說,我打籃球天賦很好,個子又高,拼一下,打職業問題不大!”
此時的馬遠峰,還在長武縣省際高速路出口處執勤。
“現在啊,工作條件好了,身體卻不行了。”
多年前在警車里的“蝸居”,讓馬遠峰腰病至今未好,加上他長期飲食不規律,藥罐子和水杯成了他隨身攜帶的東西。
“那會的7座警車,最寬的地方只有1米6,晚上沒地方睡,還要執勤,我就蜷著身子,愣是把自己1米9幾的身子塞進車里,這一睡就是兩年。”
福銀高速陜甘界長武檢查站,位于陜西省“西大門”,是陜西通往西北五省陸路主要通道,省內高速通道的重要“咽喉”,最忙的時候,全天雙向交通流量高達兩萬輛次以上。
“兩萬輛車是個什么概念呢?平均每7秒鐘,就會有一輛社會車輛從你眼前開過,一般人無法用視覺判斷,這是一輛正常的車,還是攜帶毒品或是管制刀具的車。”
站里連接著高速路出入口和后方的四層樓,是馬遠峰工作的地方,他在這里備班、執勤,偶爾還會和同事們一塊打打籃球,誰能想到,十年前的這里,還是一片荒草叢生。
“警車一到,放下我們幾個人,以及一把傘和一張桌子,長武公安檢查站便開始運行了。”
2012年8月,在長武縣出省的高速路進站口多了幾個民警,馬遠峰和他幾位同事指揮著車輛進出和登記,用手勢完成了一系列機器的操作,這便是最初檢查站的雛形。然而在此之前,出了高速路口,每個司機看到的只有溝谷和一片荒草地。
“其實,最讓人頭疼的不是幾個人一天在外面曬近二十個小時,而是溝里這些聞著香,看著漂亮的植物。”
長武縣地勢地面坡度較大,高速路口位于塬川相間,溝谷發育,山野間各種花草茂盛,晚上不僅蚊蟲肆虐,而且不少居民在附近地區養的蜜蜂,讓民警苦不堪言。
“以往每年到夏天的時候,頂著一摞摞蜂箱的卡車會從這條高速經過,這里便成了蜜蜂的天堂。”
傘和桌子以及幾個民警組成的檢查站每天被蜜蜂包圍著,民警們除了曬得脫皮,有時還要遭受蜜蜂的蟄痛。
“有次有個同事,38度的天被蜜蜂蟄了之后,突然暈了過去,我們趕緊打了120......事后醫生告訴我們,他因為高溫身體脫水,又因為蜜蜂蟄傷帶來的疼痛和浮腫,差點休克過去。”
條件,還在路上,工作,必須先行。
吃飯時,馬遠峰趴在警車引擎蓋上吃著方便面,睡覺時,他關掉警車空調,敞著車窗,一米九的大個子,“蝸居”在警車睡了兩年,這段歲月里,警車幾乎成了馬遠峰的“家”。
3米內與死神掰掰腕子
多年前的一個下午,一輛貨運卡車在高速路行駛中,不慎撞在了護欄上,救援車輛和高速交警先后到達展開處置,此時,馬遠峰在救援車輛的前面觀察后方路況,突然,又一輛卡車高速行駛過來,沖倒了警示標志,眼看就要撞在事故卡車的后面!
“嘭!”
所有人都是一驚!
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,救援車輛隨著兩輛事故卡車的慣性剎不住而后退,而馬遠峰距離救援車輛不足三米!
退?不僅馬遠峰身后的交通儀器要被車輛碾過,而且價值幾十萬的救援吊臂也會因為事故車輛逼近而損毀!
不退?迎面而來的車頭,極度危險!輕則,受傷受損,重則,粉身碎骨!
此時的馬遠峰大腦飛速運轉著,幾乎是一瞬間,他撲開儀器,讓后退中的救援車輛暢通了道路,在即將撞上時,他翻身滾入旁邊護欄外圍。
“可能是運動員出身,反應快,不然就算是不管儀器,那么大噸位的車輛,擦上都得掉塊肉。”馬遠峰回想起那次驚心動魄的場景,記憶猶新——儀器沒有損傷,吊臂保下來了,自己和死神擦肩而過的同時,還掰了掰腕子。
“在我的中隊處理現場時,該帶的要帶,該放的要放,標志、距離多少米,怎么拉線,必須規范,同時,我要求所有人必須面向來車方向工作,無論任何情況,腦袋后面可不長眼。他們把娃娃交到我手里,我長倆心都操不夠。”
經歷了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場景至今,馬遠峰所在的中隊再也沒有發生過受傷受損的情形,而這個,只是他在多年高速交警工作中的一部分。
“路上多用燈光說話,哪怕只是一次遠距離變道。”
“情人節快樂!”——
重癥監護室的一家三口
“不幸的是,在那樣一個地方度過情人節,幸運的是,她扛過來了,我們一家都在。”
回想起在重癥監護室外度過的那個夜晚,馬遠峰盯著頭頂的病房提示燈和手里還沒送出去的玫瑰看了一晚上。
紅色,讓他感到后悔和膽戰心驚。
“當時我在想,如果,再給我一次機會,哪怕讓我在警車里睡十年,我都想在第二天看見她醒來,哪怕,就是一會。”
用馬遠峰自己的話來說,自己就像個鐵打的,永遠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人,無論是在警車里“蝸居”的兩年,還是面臨極度危險時自己的抉擇,只要是工作,他永遠都在路上。但只有一個例外,面對自己的妻子王美艷時,馬遠峰有一萬句話,卻總在妻子面前,變成了“對不起”。
2008年,妻子得了一種罕見的病,身體在兩年里快速暴瘦,在2012年,1米72的她,瘦的只有48斤重,長期以來,她左腹下三指處,有一個長期黑洞洞的針眼。
“她自己買的大號針管,自己給自己抽腹水,一抽就是一臉盆。最嚴重的時候她不能出門,風都能吹倒她......她是個要強的人,便躺在床上,靠一張黑板,給孩子講作業......她所做的一切,都沒有抱怨過。”
而此時的馬遠峰,正處于工作的攻堅期,隊里人手緊缺,回家探望妻子,變成了來自心底的一種奢望。
“有次,我抽空回來看她,她知道我沒有請假,就把我堵在門口,說‘你走吧,我不需要你!’”
那次他剛離開,遠遠地看見兒子牽著媽媽的手出門,他知道,下這么大的雨還要出門,肯定是要去醫院,就在跨過樓前的污水渠時,兒子主動踏了進去,讓身子單薄的媽媽踩著自己的腳蹚過去。
饒是鐵打的漢子,在那一刻眼淚不止。
“我有一個好兒子,還有一個好老婆,但我不是一個好爸爸,也不是一個好老公。”
2020年2月13日晚上,正當王美艷回家之時,突然眼前一黑,渾身僵硬,便順著墻暈倒過去。
“當時馬遠峰開車拉著我和兒子去醫院時,遇到了紅燈,我當時疼得受不了,就說遠峰,你闖吧,闖吧!可他就是沒動,等到了紅燈過去才走的,我隱約記得他回頭的時候,眼睛紅腫……過了很久我才明白,那種路況,如果真闖過去,后果不堪設想……”
曾經的王美艷,被多家醫院宣告“無法救治”,而如今靠著自己硬生生挺了過來。
那夜一家三口在醫院度過,馬遠峰和兒子在王美艷的床邊守了一夜,第二天,妻子終于睜開了眼睛。
“情人節快樂!”
馬遠峰眼含熱淚對妻子說。
他是全國優秀人民警察,他在一個毫不起眼,甚至說艱苦卓絕的崗位上深耕十年,卻把一生愛戀,盡付家國。
其實,他只是一道光,燃燒著生命向前方奔去,照亮整個平安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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