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隋末古惑仔的覆滅史：出來混，沒一個講義氣的！

文/米六七

大隋年間，河間景城大土豪劉匡和妻子小趙夜里坐在庭院里聊天，突然一道亮光照下來，空中一只流光溢彩的雄雞直飛向小趙懷里。

小趙嚇得跳起來，慌忙抖衣服，那雞卻不知去向，四處歸于黑暗。沒多久，小趙懷孕，生下個兒子，取名劉武周。

這是古書中常用的王侯將相出生異常的版本，姑妄聽之。

后來《說唐》中講劉武周"鼻生三竅，腦后雞冠"，估計源于這個傳說。

01

發家

有半神故事加持的小劉，注定調皮搗蛋。

少年時間驍勇善射，膽大妄為，成天結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，尋釁滋事，橫行鄉里，是個地地道道的古惑仔。

父母頭痛，一家人受氣，他哥哥怒罵："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人！我們家就要敗在你手上！"

小劉一氣之下，離家出走，跑首都洛陽去參軍。

隋煬帝第三次征高麗，小劉在大將楊義臣軍中，立了軍功，回到國內，封了個馬邑鷹揚府校尉，中下級軍官，吃皇糧。

走過大地方，見過真陣戰，小劉在軍中有一定人氣。

馬邑靠近突厥，是北方邊境的要塞，太守王仁恭，大隋朝的老將，能夠鎮守邊疆對抗強敵，絕對不含糊。

壞小子就是不安分，小劉居然和老太守的隨身婢女勾搭上了，心中不安，要是讓老將軍知道了，這腦袋要搬家。

大業十三年（617）天下大亂，馬邑饑荒。

王仁恭軍隊呆久了，習慣聽命令，不懂變通。

大家餓肚子，糧倉就在那，卻不肯打開，軍民都憤怒不已。

劉武周一看機會來了，正好公報私仇，挺身而出對大家說："父老鄉親又凍又餓，王太守關著糧倉不救百姓，他要干什么！"

敲起皮鼓叫："要活命的跟我來！"

率幾十人直沖進太守府殺了王仁恭，開倉放糧，拉起人馬，有上萬人，派人向突厥稱臣求助。

鄰近隋將前來平叛，突厥騎兵非常善戰，協助劉武周連戰連勝，拿下好幾個郡，占領隋煬帝的汾陽行宮，宮女抓來獻給突厥人，突厥人送了好多馬給劉武周，封他為"定揚可汗"，把突厥人象征權力的"狼頭纛"賞給他。

幾個月的時間，鳥槍換炮，成為北疆雄豪。

02

高潮

劉武周稱帝，揮師攻取雁門。

躊躇滿志之時，又有個豪杰投奔他而來。

這人叫宋金剛，在河北和魏刀兒等流寇合伙，被更強大的竇建德擊敗，魏刀兒戰死，他率四千多人來了。

久聞宋金剛善戰的大名，劉武周大喜，分一半家產贈送給他，封為宋王，全權負責軍事上的事。

宋金剛也表態，把自己的老婆休了，娶劉武周的妹妹，從此后咱們是一家人。

宋金剛是不凡，馬上給劉武周指明下一步斗爭的方向：進兵晉陽，南下爭天下。

晉陽是大唐李淵起兵的根據地，留守是李淵兒子齊王李元吉。

這是個驕橫兇暴的王子，劉武周聯合突厥，軍容嚴整，元吉派將軍張達率小部步兵去試探，張達說兵太少，元吉逼他上陣，結果全軍覆沒。

張達惱火，投降劉武周，引著他襲擊拿下榆次縣。

這是劉武周攻取的第一個城，大唐武德二年四月。

到六月，雀鼠谷大敗唐援軍，拿下介州，進逼晉陽。

李元吉嚇呆了，騙手下說："你們率老弱守城，我率強兵出戰。"趁夜，帶著妻小逃跑，直奔長安--反正老爸不會殺他。晉陽陷落，劉武周據守，派宋金剛繼續進攻。

唐宰相裴寂率大批援軍回擊，攻介州，被宋金剛絕了水道，士兵渴極了，移營。

宋金剛突襲，唐軍又大敗。

宋金剛連克絳州、龍門、澮州，打得裴寂狼狽萬分，被召回長安，李淵痛斥："你兵力那么多，卻敗成這樣，不慚愧嗎？"

免職。

后來因是老朋友，才重新啟用。

到十月，劉武周已占據山西大部，大唐只剩下晉西南一小塊地盤，碰上開國以來最大的危機，全國震動。

李淵下詔："敵軍勢大，難與爭鋒。可以放棄黃河以東，嚴守關西。"--龍興之地也不要了。

03

逆轉

秦王李世民請纓："晉陽是我軍起兵之地，河東是京城的物資來源。全部放棄，于國不利。我愿率軍出戰。"

十一月，李世民率三萬精兵從龍門過了冰凍的黃河，屯軍柏壁。

他堅守陣營，發出公告，原來的軍民漸漸歸來，軍勢復振。

宋金剛手下大將尉遲恭、尋相等擊敗唐將李孝基、孤獨懷恩、唐儉等，一口氣把這些人打包俘虜。

但他們太過于輕敵，回軍澮州途中，在美良川遭到李世民部秦叔寶、殷開山伏擊，大敗。

接著唐軍又在安邑再次伏擊，又一次大勝。

連勝兩陣，軍心大振，將士們躍躍欲試，要和宋金剛決戰。

李世民表示時機不到："宋金剛手下是劉武周的精兵強將，劉武周駐軍晉陽，依靠的就是他。如今敵人過于深入，糧草不足，利于速戰速決。我們只要堅守，派小股部隊騷擾他的糧道，等到敵人食盡，自然退卻。"

果然，唐軍主力堅守不戰，零零碎碎的各處小戰役，影響不了大局，雙方相持到第二年四月，宋金剛沒了糧草，只有撤退，唐軍追擊。

大將尋相被李世民追上，先吃一刀，大敗。

李世民抓住機會，一天一夜，急行軍二百里，二天都不吃飯，前軍只剩下一只羊分著吃。

宋金剛料不到李世民來的這么快，在雀鼠谷被追上。

一邊是糧盡撤退，無心戀戰；

一邊是乘勝追擊，斗志昂揚，一天內連戰八場，唐軍全勝，宋金剛損失數萬人馬。

戰局已經全面反轉。

04

潰敗

退到介休城，還有二萬人馬，宋金剛背城布陣。

唐軍李世績挑戰，敗走，金剛揮軍追擊；

原來是陷阱，李世民率精騎半腰殺入，直穿過敵陣，從陣后再殺回來，宋金剛全軍潰敗，當場陣亡三千，狼狽而逃。

尉遲恭困守介休，投降。

從上一年的十一月到次年四月，宋金剛由大勝到大敗，是碰上了用兵如神的李世民，比起來，宋金剛、劉武周差了不止一個段位。

李世民積蓄力量，抓住戰機，雷霆一擊，宋金剛頂不住。

追亡逐北，根本不休息，追擊到一些殘部堅守的堡壘，塵埃滿面的李世民脫下頭盔，堡里的人才明白自己人殺回來了。

這個進兵速度，太快了。

追擊途中，大將劉弘基拉住他的馬勸說："打到這里，成果很大了，大王自己要愛惜身體，將士們也饑腸轆轆。"

李世民是這樣回答："宋金剛沒辦法逃跑，軍心渙散。機不可失，失不再來。讓他休息重整旗鼓，就不容易打了。"

所以他一直追到底，這種戰術，兇猛極了。

怪不得宋金剛一敗涂地。

劉武周在晉陽聽到消息，嚇得肝膽俱裂，再無雄雞斗志，棄了晉陽，投奔突厥去了。

宋金剛收拾殘部，還想再打，將士們全無斗志，這樣大好的形勢，幾個月大逆轉，還有什么好打的？

無奈，也逃到突厥。

05

消亡

唐軍收復了所有失地。

初戰，劉武周手下苑君璋勸過他："唐軍晉陽起兵，一舉拿下關中，號令天下，這是老天保祐，不好爭鋒。最好的計劃是北邊依靠突厥，南邊交好大唐，割地稱王，才能長久。"

當時的大好形勢下，有幾個人會聽得進這種話？

況且戰爭初期，不也勢如破竹，基本拿下河東了？

劉武周腸子悔青了，哭著對他說："沒聽你的話，落到這個地步！"

沒兵沒錢跑到突厥那兒，突厥人是講實際的，這落毛的雄雞還有多大的用處？

沒好臉色待他。

劉武周沒脾氣了，和心腹商量逃回馬邑，被突厥人發現，抓起來殺了，什么"定揚可汗"，該殺照樣殺。

宋金剛也呆不住，也想逃跑，被逮住，更慘，腰斬。

亂世中你有槍有人馬，人人敬你愛你；

待到失勢，被打趴下，人人都會過來踩上一腳。

叢林法則，放哪里都適用。

關鍵詞： 戰爭初期 突厥騎兵